“军民鱼水情,咱共产党的部队能打胜仗离不开老百姓(603883,股吧),作为党员,要报老百姓的恩。”

自从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获颁“七一勋章”后,92岁的战斗英雄王占山对金灿灿的勋章爱不释手。抚摸着勋章,王占山难掩激动之情,“这枚勋章来之不易,是许许多多战友的生命换来的,我感谢他们!”

6月29日,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“七一勋章”颁授仪式在人民大会堂举行。王占山是29名获得者之一,颁奖词称他“战功赫赫,百战老兵,倾心传播红色革命基因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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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次与死神擦肩而过

1929年12月,王占山出生在唐山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。8岁时当上儿童团团长;15岁起,他开始站岗放哨、送信、送情报、协助锄奸斗争;16岁那年,他正式参加革命活动,当上了民兵、民兵队长、区小队队员。

1947年王占山参军入伍。入伍第二年,王占山就找到连队指导员马占海,坚决要求入党。“为啥要入党?”马占海问。“因为共产党让乡亲们翻了身,吃上了饭。”王占山说。

“知道入党意味着什么吗?”马占海又问。“意味着啥,我都不怕。”王占山回答,“党员不靠说,要看做!”

经过考验的王占山1948年8月光荣地入了党。不久,平津战役打响,他的入党介绍人马占海冲锋在前,在攻打金汤桥的战斗中壮烈牺牲。

攻克金汤桥后,王占山所在连队仅剩24人,他们在桥上挥舞起胜利的战旗。“共产党员就要作战勇敢,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。为党牺牲,无比光荣。”王占山永远也忘不了指导员的教导。

在王占山的革命生涯中,参加过数十次大小战斗,身上38处受伤,先后4次与死神擦肩而过。

他印象最为深刻的,是1953年7月在抗美援朝金城巨里室北山“408.1”高地阻击战中的“死而复生”战斗经历。

1953年7月中旬,抗美援朝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。王占山所在的团奉命在朝鲜金城前线抗击“联合国军”的疯狂反扑,巩固既得阵地,伺机进行反攻。

在“巨里室北山占领408.1高地”战前动员大会上,24岁的王占山第一个请战:“请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三排,保证胜利完成任务。”

领了任务后,王占山率领三排穿插迂回到巨里室北山占领“408.1”高地,这里是敌人反扑最疯狂的地带,任务十分艰巨。

7月18日拂晓,敌军在飞机、大炮的掩护下,向“408.1”和“408.2”两个高地多次进行猛烈反扑。经过艰苦的战斗,我军阵地屹立未动,击退敌人多次反扑。王占山所在的连队伤亡也很惨重,阵地上只剩下三排长王占山和76名战士。

“人在阵地在,有进无退、寸土不让!”仅剩的76名战士,在他的带领下怒吼着,没有子弹就拿石头砸,一次又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。

这一战志愿军伤亡惨重,连长张炳振、指导员张宫佐、副连长王青山和一排长均负重伤,不能指挥作战;二排长、炮排长和司务长均已牺牲,阵地上只剩下三排长王占山和30名战士。

在此紧要关头,王占山成了全连队的主心骨。他二话没说,主动地承担起带领战士们坚守“408.1”和“408.2”两个高地的艰巨任务,率领战友们积极修复构筑被敌人炸毁的战壕和防御工事。

次日凌晨,敌之兵力从两个排增加到两个营,再次向“408.1”和“408.2”两高地进行铺天盖地的进攻。与此同时,敌军的飞机、大炮、坦克和装甲车也轮番对志愿军阵地狂轰滥炸。

狭路相逢勇者胜。待敌人距100米、50米、30米、20米、10米……志愿军才集中火力,进行狠狠地打击……就这样三番五次,五次三番,反反复复地阻击着、战斗着,打得敌人狼狈逃窜。

久攻不下的敌军只好采取封锁战术,切断供应。3天后,志愿军几乎弹断粮绝,连水都喝不上,只好用尿来止渴,用野菜来充饥。

面对几乎弹尽粮绝的困境,连队小战士们一下子没了谱,王占山说:“咱们打死那么多敌人,他们身上都有枪弹,夜晚敌人不打了,咱们就下去摸,不就有救了。”

王占山带着战士们趁夜间天黑,从敌人的尸体上寻找食品和弹药,找回来18挺机枪、10多支步枪,还有一兜手榴弹。他们又摸进了敌人的伙房,找回来半袋子萝卜、罐头,还有两盒烟。

王占山带领着战士们,凭借顽强的毅力和斗志,在双眼、嘴和右腿多处受伤的情况下,浴血奋战,顽强抵抗,像钢铁般地坚守阵地4天4夜,打退敌人两个营的38次进攻,歼敌400余人。

直到志愿军486团来换防时,整个阵地仅剩下10人。一起下战场的几位战友和朝鲜军人见王占山血流不止、昏迷不醒,也感觉不到呼吸和脉搏,都以为他牺牲了,将他摆放在牺牲的战友旁。

这时候,王占山的同乡战友、师部宣传干事董怀忠被组织派来采写他的事迹。董怀忠仔细辨认,发现王占山还有体温和微弱的呼吸,于是赶紧把他送到野战医院抢救。4天后,王占山从“鬼门关”闯了过来。

王占山在战斗最艰难阶段圆满完成了阻击任务,为赢得整个金城反击战的胜利做出了很大贡献。

英雄的“新战场”

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年代,王占山常会想起那些身边的老百姓,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,却会挤出半个玉米饼子、一块野菜饽饽塞给解放军战士。他说:“军民鱼水情,咱共产党的部队能打胜仗离不开老百姓,作为党员,要报老百姓的恩。”

王占山离休后,仍然情系国防事业,倾心传播红色革命基因。

1979年9月,王占山被任命为河南省安阳军分区副司令员,尽管工作岗位发生了变化,但王占山英雄本色未变。在军分区工作5年间,他扑下身子,迈开双脚,走遍全区各个武装部和大部分民兵连队,扎扎实实地抓民兵和预备役后备力量建设。

王占山的女儿王秀香说,1987年,父亲从安阳军分区副司令员岗位离休后,他便把关心下一代健康成长当作自己的“新战场”。

王占山一生节俭,但帮助贫困学生却毫不吝啬。王秀香记得,父亲从1999年就开始资助困难学生。干休所附近学校里一些农村学生因为家里穷而中途辍学,父亲听说后坐不住了,每年从学校里挑选几名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,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。

1987年,王占山担任安阳军分区关工委(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)副主任。34年来,他先后应邀担任10多所学校和单位的“校外辅导员”,深入学校、部队、少管所、企事业单位讲述革命传统、战斗经历和革命传统教育400余场(次),受教育和受训人员有10万余人。

在1998年抗洪、汶川抗震救灾等危难时刻,他带头捐款捐物上万元。“他前半辈子光想着打仗,后半辈子就想着还能给党和国家做点啥。”王占山的妻子席蕴兰说。

王占山退休后住在安阳干休所,厚待他人的人格力量感染着所里的每个人。

“我刚到政工科工作,王老就送来一大堆书。我想掏钱给他,他说:‘你只要把工作干好了,就是对我的回报’。”干休所政工科干事张鑫说。

“他问我工资多少,我说‘七千六’,他听成了‘一千六’,当天下午就跑到所长那里给我‘讨薪’,还说‘如果组织有困难,就把我的工资匀给她一部分’。”医务室医生侯秋岩说。

关心别人的王占山,却甘守清简。他的房间再寻常不过: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装修,摆着几件老家具;衣柜里,衣服没几件,全是简单款式,一身军装叠得整整齐齐;家里最抢眼的就是满墙的老照片,见证着他一生的荣光。

干休所按规定配给他的车他不用,外出总爱骑辆自行车,还开玩笑说:“这是我的‘专车’。”直到他85岁时,这辆“专车”才“光荣退休”。

他重品行、守规矩、严家风。有一次,组织上考虑到他是战斗功臣,就在他生日这天送来了一块生日蛋糕。当他得知这是组织特意为他单独安排的活动后,对工作人员进行了严厉批评。

还有一次,儿子因临时有事,打着王占山的名义到所里要了一辆车进行保障。他得知后非常生气,专门组织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对此进行批判,自此再没有家庭成员背着他做违反上级规定的事。

谈起对晚辈的教育,王秀香说:“父亲经常会讲《兄弟俩分家》的故事,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要老老实实、好好做人。”

【人物简介】

王占山,1929年12月出生,河北省唐山市滦县小赞公庄(1948年12月划归丰南县)人。1947年参军入伍,历任排长、副连长、营长、团长、师副参谋长,副师长、军分区副司令等职,先后参加了辽沈、平津、衡宝、两广、抗美援朝、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。在抗美援朝金城战役中,他带领战友坚守阵地4天4夜,打退敌人38次进攻,歼敌400余人,荣获志愿军“二级战斗英雄”荣誉称号,被朝鲜授予“一级国旗勋章”。

新京报记者 乔迟 综合中国新闻网、猛犸新闻、安阳日报、河南日报等报道

编辑 袁国礼

校对 卢茜